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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

【随笔】周五

写给你

周五

      备忘录里我在10月26日写道:“到处都是装修的水管儿,水打湿我的裤脚”,那时候还是秋天,我写下它的时候应该是隐秘地快乐着的。我记得那应该是某个天色将沉的傍晚,我在凉风里路过学校的广场,身处走在星巴克的路上。

      备忘录让人回忆起片段画面,从前的我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备忘录里满满当当而打开文档又无从下笔,不得不专门抽出一块时间来“专门写点东西”的时候。

      最近我爱上luckin,大概是因为桌子够宽,而且不用与人有任何交流就可以接走我的咖啡。大多数时候是晚上,像这样的周五晚上,一抬头望不到复兴soho的楼顶,墙体间的黄灯如同降落的星幕。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晚上究竟喝不喝咖啡,但这并非一个难题,只是在点单前我需要花一两分钟思考,是否准备好迎来一个沉浸在失眠里的夜晚。

      我陷于一种别样的烦闷中已有时日,我能清楚地意识到在我头二十年的人生里没感受到过这种情绪。郁结之甚莫过于无法写出这种郁结,由此陷入死循环。一面我处于此种情绪之中理不清自己,另一面我又对我将会如何渡过它而感到新奇。

      但如果要形容它为“甜蜜的负担”,也不尽然。

 

      室友生日时一起吃火锅,席间有人提起去弄自助调料时的见闻:一位服务员笑斥另一位说,“你别吓到客人了。”我们都笑,笑意间“客人”二字包裹住我。虽然很多时候,客路旅居算不上什么乐观词汇,但若被以“客人”相待,总是让人收获一些热情的真心,暖融融让人忘掉孤独。这大约是“顾客”比不上的。

      就好比我现在即使心烦意乱,在面对文字时还是能保持该有的平和。语言安定人心的力量莫过于此。

      我遇到过不少“写不出东西来”的时候,这些时候我通常选择不写;但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我照常感受生活的细节,我表达它们的欲望照常强烈,但很多话到嘴边都会变成,“算了”。

      在没跨过去之前,我又从何得知它究竟是瓶颈还是牛角尖呢。

 

      前几天我做了个很平常的梦,梦见一个歌手拿着一叠谱子教我唱歌。调子我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歌词的头两句是“荒无人烟,荒芜浪漫”。这让我想起那个“给梦里的号码拨电话会怎样”的无聊问题。我梦见过电话号码吗,应该是有过的;但是一个也没记住,即使在刚醒来的时候。好像一旦意识到“刚刚我好像在做梦哦”这件事,梦里的东西就会开始被遗忘。

      至于忘掉了数字还是别的什么,背后会不会有一个遗憾到让人落泪的故事,好像一旦开始讲这些就显得矫情了。

      昨天傍晚我觉得喉咙很痛,于是找出一板没过期的非处方药吞掉一颗,这举动没规矩,但是让自己熨帖。昨天晚上也做梦,梦的内容现在还记得。可能是对乙酰氨基酚太有效,今天白天也半梦半醒。

      以上一段的“昨天”已不是昨天,只因周五我又遭遇了写不下去的困顿,今天已是周一。如果要继续说梦,其实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颠来倒去地梦见一些成年人桥段,但我拒绝定义它为“春梦”,因为横亘在我梦里面那些干涩、赤裸和尴尬,它们算不上是春情。其实梦对现实是否有印证作用这点没人证实,但是连续做上几天内容类似的梦还是让人疲倦不快,让我不得不增添运动计划好获得心理安慰。

      我恍惚里想到,写下来的东西其实是不足为人道的事情。如同上文关于“客人”的心血来潮,虽然我也可以拉着朋友详述,但不过徒增别人费解而已。女友在这种事上对我总是有超越常人的耐心,一次一次越过我迷宫一样弯弯绕绕自己也没厘清的描述直接抓住我的心。但我们的生活还是大不一样。每当我叙述至什么我早已习惯而她还一无所知的事情,都有一颗半途而废的心。我凭什么拿自己的生活拷问别人呢。

 

      今天中午我刚下讨论课,急于回去睡觉,匆匆穿过食堂,没想到和喜欢的人打个照面。其实我们学校的食堂很吵,很挤,灯光是冷冷的白色,食物也没冒着多少热气。但是后来我躺在床上没法入眠,无端就觉得“他刚刚好像一只松鼠哦”。

      产生这个平和的想法以后我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以后我和女友描述了一下我想象的画面。松鼠。在大雪天里,屋里燃着壁炉,蹲在暖融融的窗边吃榛子的松鼠。要想看清它,得用手指擦一擦窗户上的雾。女友后来给我回了一张特别可爱的松鼠照片,而我觉得没有什么回复比它更好了。

      我明白自己心情的烦闷也好,写文章的瓶颈也好,和感情的不顺利不无关系。但这不涉及他本人。这很奇怪却确有其事。瓶颈只是我自己的,可能我还走在放下求不得的执着的路上。但一旦想到喜欢的人本身,我从世界接收到的情感还是平静和温暖:秋天的落叶,还有在冬日晴天高架上看见的远方雪白的桥。

      巧合的是此后不久我在朋友圈看见一个学长转了篇很可爱的推送,是老鼠什么都知道的《给哥哥的信》,也提到了雪,北京的雪。弟弟说:“周围的平地后来变成了白色,让我很想在上面留一排自己的脚印,但我又舍不得弄脏半天才落满的雪地。感觉有点难办……他们说,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也会是这种感觉。”

      它还说冬天傍晚,“不对劲,逐渐笼罩的昏暗,像一声巨长的叹息。”

      我一直苦于如何描述这样的昏暗,因此觉得这个比喻很好;叹息里的天色是雪青并透明。理论知识告诉我人在黄昏容易心情低落和激素水平才最有关系,但我一直觉得除此之外也许中国人的文化记忆也在这种悲伤里占据一席之地,从古至今,不论是“雨打梨花深闭门”,还是这句“逐渐笼罩的、深长的叹息”。

 

      我在《梦境》里言辞激烈地写“他是地上的太阳”。那天是社团招新,天气很热。我伸手想打个招呼,但他没看见,只有衣角的布料从我的指间滑过去。当时我想,终局可能也就是如此吧。

      现在我可不会描写这样极端的话了。现在是冬天,太阳不够耀眼,而我也已经获得了很多的平静。也许我还遗憾于没有认真告白就潦草收场,但这遗憾一经写出来,最后在我心里,也只会变成句子间的一个逗号罢了。我看见有人说“我的喜欢,披着好感的外套,走在爱的路上”,但无论是好感,还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都是自己的事情呀。

      我的歌单非常识趣,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一直给我随机《富士山下》《后会无期》这样的歌。我已经很少主动去听《我好想你》还有《北京北京》了。上一次写林同学(现在我终于敢在文章里写出林同学的姓氏了,这好像要谢谢另一个林同学)还是在半年以前,上一次梦见他已经过去一年半。那时候我写“清华园里落叶沙沙响”,而现在他也成为了一个遗憾的逗号而已。生活真的变化很大,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没法再去北京了。我可能会一辈子留在上海,说不清是向妈妈妥协还是自己打磨掉了棱角;也可能会一直远行。写下这句的时候我已经单曲循环Lady Lady Lady很久,并好像突然明白了Luca为什么在电影里把这首歌截断在

      Lady lady lady

      Don’t walk this lonely avenue

      这个祈使句处。

      二零一九年不剩几个周五,如果下一年来临之前我想对自己说什么祈使句,那大概就是:不要再遇见一位姓林的逗号。

写在后面:

      别的姓也最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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